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,五年了,每当他在深夜里拨打这个号码,电话那头都会传来这个声音。其实,也只有在如此漆黑的夜里,当四周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候,他才有勇气屏住呼吸给她打电话,即使每次都是同样的回应,即使每次都是一通永远拨不通的号码,他的心也会因为她而心跳加快,而紧张,而满足,就像次见到她一样。
那还是在他刚中考完的暑假,成绩虽然不太理想,但也上了一所在市里还算重点的高中。当周围的人还在为他的前程而惋惜,当他的同学借此良机纷纷坠入爱的土壤,他则带着一份淡然的心情独自去旅行,不悲不喜~~。永远都是那么冷静,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在他的心潮留下些许波澜,无框眼镜背后的目光,温和但却感觉不到温度,其实他并不冷漠,他也会笑,真诚地笑,只是依旧,淡淡的。他决定去爬山,也许是因为那句仁者乐山,在他人期许在他身上的智慧里,他活得太累了,因此他更愿意当一名仁者,实际上他也是这样的。
“啊~,啊~”,倾听着山顶上回声,此时他的心都轻得飘了起来,心境也开阔了不少,山涧里的流水声依稀可以听见,以这样的高度俯瞰大地并被这群山这样环抱着,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变渺小了。于是,他渐渐张开了双臂,闭目迎风,那清爽的短发随风飘动,露出那英气的眉眼,时隐时现。此时的他愿做天地间一粒尘埃,随处飘浮,哪都可以。“危险!”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梦,缓缓睁开眼,一只小手出现在眼前,“拉住我的手,到这边来,你在防护栏外太危险了!”她直伸着手,皱着眉,但嘴边依然挂着笑容以示友好,他点点头,就在手握住的一刻,那温热的柔软让他的心一颤。就这样他遇见了久久的牵挂。
因为口音的相同,同为独行者,还有年龄的相当,也许更因为是陌生人便不会有那么多顾忌,他们很快就成了默契的旅伴。一起看山顶的日出,一起涉足山间的溪流,一起品尝当地的小吃~~,她很开朗,健谈,有她的旅途使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,笑容也更灿烂。有句话说,我爱你,不是因为我爱你,是因为我爱和你在一起时的自己,此时的他就深有体会。就像次见她就拉住了她的手,他便再也不想放开一样。感觉就在这般情况下不期而至,可是,他现在有爱的能力吗,同为上学的年纪,也许对于别人这根本不是问题,但对于他,不行!在学业未有成之前,他还不是自己的,他是对他给予热切期盼的父母的,也必须是他们的,因为有他们才有今天的他,甚至未来的他。这样身不由己的他,是的,他有爱的权利,可是他没有承担这份爱的能力,当时的他就是这么想的。至于她,也许是喜欢他的,也许也只是简单的友好,他不知道,也不敢知道。临别的那天,她哭了,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,一个简单的拥抱,而对于他,那个拥抱是深情的。
从此,那个号码成了他唯一联系她的方式,也成了他一块永远也不敢触及的痛,除了正式的节日,他从不敢拨通号码。虽然自分别后,她也主动联系过他,但女孩子自有应保留的矜持,渐渐地,也就淡了。五年后,他在知名的大学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,成了周围女生的白马王子,但他心中的公主只有一个人,不曾改变。
2011年的情人节,他准备打通这个号码,把一切都对她讲明,哪怕不是他所期盼的答案,他也要为这迟来了五年的告白,画上一个终点。但当号码接通的那一刻,电话那头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声音,而是女孩的母亲,原来早在两年前女孩因车祸,永远地离开了。
他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女孩的姓名,直到泣不成声,他的心次被撕裂了一样的痛,为他心爱女孩的离去,为他当初的懦弱,也为他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初恋。
深夜,他又一次拨打了那个号码,依然关机,虽然电话那头已不是她了,他依然深情地说:“再握住你的手,我绝对不放!”眼镜背后的目光,深深的,湿湿的。
可是,有时候,错过了,就是,永远。